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乐文小说网 -> 玄幻魔法 -> 上海知青部落

正文 上海知青部落第11部分阅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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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你今天这样吃,说明你没拿我当外人,没有这胃口,那来你这把劲啊。swisen.com”猛张飞说。

    “你的劲也不小,看你这身架,活张飞一个。”两人一起哈哈大笑了一阵。

    高德全说:“你叫了我半天大哥,我还不知我们谁大一点。”

    “不管谁大,我都管你叫大哥了。”停了一下又说:“我,47年出生,65年进疆的,成份可不大好。”他笑了一下,狡黠看着他,他的反应,决定了他们相处的深度。高德全伸出大手说;“兄弟,我长你两岁,45年的,63年去的新疆,你就是大地主,你这个兄弟,我认定了。”“猛张飞”开心的大笑。“我!我今天没看错人,那我就往下说说我自己,完了再听大哥的。”高德全点点头。正说着,那几个收鱼的来了,问:“大哥,这鱼怎么办?”他们是问“猛张飞”。“猛张飞”朝里面喊了一声:“周嫂记上,今天是八笼。”高德全见状,一定要付钱,被“猛张飞”拦住说:“大哥,我是天天来吃早点,一个月结一次,从不拖欠,不信你问周嫂。”周嫂在里面说:“走吧,放心走吧,给你记上了。”

    起身出了门,“猛张飞”问:“这鱼送那里,下面的事你今天别管了,就交给他们了。”

    他想了一下,今天就这样走,也不合适,就说:“送到西郊公园口路,有人接收,他叫黑牛。”话没交待完,一辆250木托车,“突突”就到了面前。来人说:“大哥我送吧。”“猛张飞”说:“大龙,那就辛苦你了,你送到……。”高德全忙插话说:“你木托车一定快,黑牛肯定没来,你辛苦一下,直截了当地送菜场好了,在番禺路菜场,知道吧。”

    “番禺路是知道,不知是那一个菜场?”高德全略一想说,“那里有一个买火车票的售票点,菜场就在对面,看到卖鱼的喊一声黑牛,就有人来接贷了。”

    大龙说了一声:“你放心好了,我知道地方了。”几个人,把鱼从自行车上移到木托车上,捆得结结实实地走了。高德全说:“我得去打个电话,要请个假,今天不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兵团作风,走,打电话去。”“猛张飞”说。

    打完电话,他们来到一个茶馆,空无一人,两人坐下,“猛张飞”说:“我家也是外来户,不知是那一代搬来的,我呢,复姓,姓詹台,名字叫古月。”

    “这姓不多见,但姓詹台应是旺属人家,古月清风,用古月做名字,你父亲有所寄托,看来你父亲是个文人。”高德全说。

    古月说:“不错,我父亲是读了几天书,刚解放时,差一点划进富农,幸亏有个参加过抗日的叔叔,可惜随部队南下时死了。文化大革命,我家就成了漏网富农了,我父亲一病不起,最后还是死了,我娘说,这总比自杀强。我在新疆,有什么办法。在农场劳动,什么没干过?一句话,就是老老实实做人,不过也有过不老实的时候,你知道后来,来了一批军委干部吧。”高德全点点头说:“知道,我们那也有。”古月接着说:“就是这批军委干部,给我影响极坏,他们刚来时,一辆汽车拖了三家人的家档,团长、政委、主任,几年后要回去了,三辆汽车拖不完一家人的家具,连油,大米,这些都要往北京带,工程队整整忙了几个月,才把他们的家具打完,儿子女儿都未成人,家具都打好了,我正好在团部,管的就这些,那些打的条子,后来才知道叫白条子,是白拿的条子,我一张不少地给他们收好了。哎!这一天终于来了,那些打倒的老家伙,又重新回来工作了,这些少壮派要回北京了,那天十辆大卡车要送他们走了,这边刚欢送完,我把卡车一拦,那么厚的一摞子白条子。”他用手比划着。“我说你们来,我们欢迎,你们走,我们欢送,请把这些钱,付清后再走吧。”高德全听了哈哈大笑,说:“你真做得出来。这下把他们给难住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当然,只到师部来人,他们象征性的付了钱,才放他们走,那已是两天以后了,你不知道,那三个干部,为你多我少又吵了半天,太丢脸了。哎……,现在想来,还是那些老家伙们好啊,三五九旅就是不一样,我们知青三五八旅也不赖。”

    高德全一听下半句,问:“知青怎么是三五八旅呢?”

    古月一伸手问:“知青第一年工次是多少?”

    “三块。”

    “第二年呢?”

    “五块。”

    “那第三年呢?”

    “八块!”

    “我们是钢铁的三五八旅……!”两人起唱起来,只到两眼有泪光。

    澹台古月喝了一大碗水又说:“82年我妹出嫁了,老母亲怎么办,我母亲是城镇户口的农民,上海就这么怪,农民那来顶替啊,我怎么回得来呢,所以那年回来后,就不去了,后来先后有从黑龙江,新疆回来的,你看到的这些兄弟,全是,没办法,才做这二道生意,说难听一点,就是二道贩子。”

    “那又不丢脸,我们把二道贩子做做大,你看怎么样?我们也搞个水产公司,或着水产门市部,也来个摸石头过河怎么样?”高德全说。

    澹台古月两眼放光地说:“好是好,我早有这个想法了,只是……。”他没有往下说。

    高德全说:“古月,这先不说,说说我的情况吧……。”

    黑牛许玉龙,刚从码头进鱼回来,他大至把鱼,大小的分了一下,潘巧丽就带着孩子来了,两人正在忙于开张准备工作,突然来了一辆木托车,朝鱼摊大喊:“喂……那位是黑牛?”

    黑牛也大声说:“这位师父,我是,找我有事吗?”

    木托车一下开到他的摊前,黑牛认出了两个鱼桶,大吃一惊问“全哥怎么啦?”

    大龙说:“不知道,跟我们大哥有事呢。来来来搭一把手。”鱼比平时多了许多,还有一蛇皮口袋的黄鳝,金黄色的黄鳝,看的黑牛两眼放光,黑牛忙问:“这黄鳝是什么价。”来人对他耳语了一番,架车扬长而去。

    这里还没开张,就有老客户来了,同行的羡慕声不绝于耳,一位中年妇女对同伴说:“这个牛师傅的鱼好来,你看这鲫鱼,背黑如墨,肚皮一色青,前两天我买了一条,刚烧好,伲老头就讲了,今朝鱼正宗,闻闻味道都不一样,好带年没有吃到了,侬看今朝还有黄鳝,漂亮来。”人家还没有开张,这里就忙开了,潘巧丽是兴奋的满脸红光,说:“银龙啊,留几条黄鳝,有空给全哥家送去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黑牛说,两人正高兴地忙着,一只肥粗的手,就伸进了放黄鳝的塑料盆,吃白食的来了,真是他嫂子,一天的好心情,立刻被扫了一半……。

    澹台古月说:“这么说,梦婷还不知道,她不是你亲生得罗?”

    高德全点点头说:“是啊,连她外婆外公都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大哥,你是条汉子,做兄弟知道该怎么做。快放暑假了,你就叫她来玩吧,我还没孩子,你放心,我一定把她当成是亲闺女待。”他站起来说:“走,去我家,见见我娘,还有你弟媳妹。”高德全跟着他,沿着小河走了很久,这才到了他家,这是一个,有前后天井的大宅院,门不大,进门是天井,中间是青石铺就,两边种了不少花草,几个大缸里养着金鱼,边上晒着衣服,他母亲正在摘菜,一见来客人,忙起身来招呼着。澹台古月一进家门,就亮着嗓子喊道:“娘,儿子今天认了个哥回来了。”老人很慈祥,用围裙擦着手说:“月啊,你从来是认兄弟的,怎么今天认个哥啊,那好啊。”高德全向老人打个招呼:说“你老身体可好,我姓高,叫我小高好了。”

    母亲说:“好,好,叫小高,你们进里屋里坐吧,月啊你招呼吧。”

    “走,里面去看看。”古月说。

    进了堂屋,左右各两间正房,穿出堂屋。后面有一走道,左侧有上楼的梯子,后面又是一个天井,比前面的更大一些,有一个相同的堂屋,一边租给人家在用,院子里也晒着衣服。“真大啊,要是黑牛有一间,该多好啊。”高德全不由地叹到。

    两人就坐在天井的条石上,虽然太阳高照,却不太热,两人在说着,古月妻子回来了,她叫方淑娴,人如其名,长得十分端装,身才高挑,举手投足之间,自然流露出一个书香之家的家风。她帮着老人,很快地把午饭准备停当,自己洗了个脸,去了尘,这才过来叫他们。“古月,午饭准备好了,请你朋友过去入座吧。”

    “喔!我老婆回来了,她叫方淑娴,在单位是会计。”回过头对她说:“他是我全哥,也是从新疆回来的。”

    “全哥你好,我叫方淑娴。”她浅浅地一笑。点点头。

    高德全立刻回礼说:“我叫高德全,是从新疆回来的。”

    两人入座,古月就说:“这是我娘酿的酒,你尝尝。”

    “好一定尝。”高德全举着小酒杯说:“我今天来打搅你母亲了,还有弟妹,古月,你我认识只有半天,我有几十年此感,下半生,你我兄弟好好走下去,来干了。”“干了。”老人看着他们说“下半生,好好走下去,这是真话啊……。”

    直到下午三点多,母亲才见儿子回来。一见面就说:“全啊,你这半天假也太长了点,我看你不回来,又帮你请了半天呢。”高德全抱着母亲,在娘额头上亲了一下说:“妈啊,你做得好。”母亲笑着推开他说:“你还小啊,还来这一套,都四十的人了,今天喝酒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我就是八十,也是您儿子么。”他放开母亲,喝了一大杯凉开水,洗完脸,才把今天发生的一切,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母亲。

    母亲认真地听着,不时地问上一二句,等母亲完全明白了才说:“那你是要动你父亲的那笔线喽?”

    “是,妈你能同意吗?”母亲站起来,回头看着墙上丈夫的照片,久久没有动一动。高德全没有打搅母亲。等母亲回过头来说:“全啊,你现在学坏了,回来抱抱老娘,原来在这儿等着啊……。”

    “妈,你同意了!以后经常抱,一定……。”

    “没皮,你以后个人的事怎么办呢,娘可再没钱了,都几年了,那个贵人怎么从来没来过我们家呢?”

    “妈……,您又来了,等女儿大学毕业了,贵人一定会来的。”高德全说。

    母亲不信地看着他说:“这是你说得噢……!”

    高德全举着手说:“我向邓小平保证。”

    “没皮!那走吧。”母亲说。

    “去那里?……”

    “银行啊……。”

    第二天一大早,大龙就来了问:“头,今天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什么怎么办,昨天收多少,今天也收多少,收了老地放送去。”古月说。

    “昨天的钱还没有算呢!你就那么相信他?”边上几个插话了。

    “放屁,这种事以后想也不要想,我古月要是看错了人,这双眼睛就给你们了。大家去忙吧。”他们一起向码头走去……。

    第二天,直到十点多,高德全才到,今天他没有骑车,坐车来的。早收市的几个也都在茶馆等他。大龙早以回来了。

    “大哥。”古月站起身来,他向边上五个兄弟扫了一眼,脸上放着光。

    “来迟了,坐车人不累,但不自由,叫你们久等了。”高德全说。

    “没事,来来,都见过大哥。”古月把大家招呼过来,大家各自报了姓名。

    “我叫徐小天,回来的早,他们叫我大龙。”他指着小龙说:“他叫刘志强,就是小龙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叫白一桢,都叫我小白,你看人长的那么黑。”大家跟着笑他白。

    “我叫杨水壑。”是农二师的。他指着最后一个说:“他叫朱良材,在新疆当过文教,能写一手好字。”

    高德全和大家一一握手,把大家又看了一边,说:“好,好,名子都不俗,你们都是良材。我们今天有缘在一起,做一点事,我首先要感谢你们大哥,古月,啊,我们什么都没有了,青春没有了,学历没有了,关系也没有了,只剩下一双手,一条不怕苦的命,一句话,大家要拼命干,我们会好起来的,当然我们要订一些制度,因为大家都有儿有女,犯法的事,打死不干,我不管你过去有什么坏毛病,一切从今天起开始,行吗。”

    大家异口同声说:“行,大哥放心。”

    “哎,哎,除了古月,你们以后不要再叫我大哥,啊,在我心里,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。先把这两天的帐结了,行吗。”高德全说。

    大龙说:“昨天是五佰捌拾,我垫付的。今天是大哥付的。”

    高德全从口袋里拿出钱,分别给了大龙和古月,而古月坚决不收,高德全说:“从今天起,你就要做个榜样,公私要绝对分明,好吧。”古月这才收下。接着高德全从包里拿出一撂报子来,打开推在古月面前说:“两万整,全在这里了。”大家瞪着眼,张着嘴,半天没啃气,说激动,不如说是被感动了,当时的两万块钱,就是两个万元户啊?古月说:“你父亲不是补了壹万捌吗,怎么……。”

    “那两仟是我娘的,家里见底了。”他说的很平静。

    古月站起来说:“你们大家都看到了,这钱是大哥父亲的一身,是用命换来的,从今天起,我古月要是对不起你,天地共殊之,你们大家为证。”

    “古月言重了,不说这些,这钱你先收好了,说说你昨天下午有什么收获。”高德全说。

    “我问过了,在这里办个水产门市部,有个三五仟,就行了,我没想到大哥一下把家底全拿来了,这下可以办个水产公司了。找找人,不用一星期,准把营业职照拿下来。”

    “那最好了。”高德全说:“我昨晚想了一夜,我们有钱干什么呢,用一部份,先与鱼民订合同,我们先给钱,但是要安水产公司价格来收,这样,我们就和水产公司,在一个起跑线上了,而鱼民先拿到钱,他们就可以用来扩大生产,信誉好的,可以逐步订三个月的合同,他一下可以有更多的线,干更大的事,过个一二年我们也壮大了,合同可以订到一年,不怕买不掉啊,上海是个多大的市场哪!”大家听得热血沸腾,从离开兵团后,谁也没有这么激动过,从今天起,自己有了组织了,有了依靠,大家你一言我一语,不到中午,一个完正的公司制度,和合同章程都有了。朱良材果然笔下生风。

    一个星期后,古月办齐了一切手续,又租了门面。

    一个以新疆和黑龙江合成的,“新龙水产贸易有限公司”就开张了。

    开张那天,古月一身新衣,手下七人个个精神抖擞。一个姑娘挤了进来,小龙问:“哎哎,姑娘你找谁啊。”

    “找我干爹。”梦婷理直气壮地说。

    “你干爹是谁?”

    “是你们的头。”

    古月早已听见,回头一看,一个十七八岁大姑娘,如花似地来到跟前,说:“你是干爹吧,我是婷婷。”古月立刻反应过来。“啊,你是梦婷吧,你叫我干爹吗?”他又问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干爹,难到你不认我这个女儿吗。”

    “认!我认!”他一把把梦婷高高抱起,兴奋得大声叫喊:“淑娴,淑娴,我有女儿啦,我有女儿啦。”

    方淑娴今天穿得十分得体,月白色的上衣,里面是一件雪青色的衬衫,领子绣着鹅黄色的花,更显身材高挑,她小步紧走过来说:“快把婷婷放下来。”梦婷一落地就说:“干妈,你好漂亮。”她一下就偎在她身边,方淑娴一把抱住她,亲着她地脸,泪珠在她眼匡里打着转,激动中流露着母亲的天性,她问:“婷婷你爸坭?”

    “和我奶奶在后面坭。”

    “你奶奶也来了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方淑娴朝古月说:“快,大哥妈妈来了,你快去迎一下。”

    正说着,高德全搀着母亲来了,古月上前儿步,双膝跪下说:“娘啊,认下我这个儿子吧。”高德全和母亲一起把他扶了起来。说:“认下了,我老婆子,又多个儿子哪。”其它七人,一一来见过高德全的母亲。

    鞭炮声刚停,方淑娴和婷婷领着古月的母亲,就赶来了,古月的母亲稍微矮一点,两位老人一见如故,很快说到一起去了……。

    古月的爱人成了他们的业余会计。

    而古月的母亲,成了监察员,成天在古月耳边唠叨,:“月啊,你要有良心啊,要对得起人啊,月啊……。”

    黑牛已请了长假,专心在菜场做老板了,又是批发,又是另售,日子眼看一天天火起来了,他已经住在公司里了,只‘可怜’了他嫂子,从此再也吃不到白食了。

    眼看第一个春节来了,生意一天比一天大,已经用了两个工人了,一辆印有新龙大字的小货车,专门给大饭店送货。门市部早以把边上一家做调味品的店,盘了下来,每天大量的河鲜,和海鲜在门市进进出出,一家三口,吃住全在店里。

    古月南下广州才回来,一出火车站门,就看到高德全和梦婷已经在等他了。“大哥!婷婷我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干爹,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。”她趴在他耳朵上说:“干妈有了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有了?怎么会呢,你逗干爹的吧,你去玩了一个暑假了,就会有了?要是没有,我可把你带回家了,只要你爸不反对,大哥是吧。”古朋瞪着眼,很认真地说。

    “古月,这回婷婷真没逗你,淑娴真有了。”高德全赶紧接过他手中的箱子,说:“回家里去,我娘老念到你。”古月当即站住,瞪着牛眼满脸疑惑,看两人不像开完笑样子,突然满脸堆花似的,一把抱住高德全,说:“大哥,今生不知如何谢你啊,还有婷婷。”他拉起婷婷的手说:“回家去。”三人上了出租车,直奔祥福里。

    在车上,古月问:“朱良材从福建回来没有?我叫他浙江也跑一下,顺路么。”

    “比你早回来两天,他都去了,昨天才把福建的客人送走。明年可以大干一场。我也辞职了,回去千万不能给老娘讲,说来也是,前几年忙顶替,现在又辞职,老人会想不通哪。”

    车子很快进了祥福里,一进门,就闻到菜香了。“妈,我们回来了。”高德全喊。

    “娘,我们回来了。”古月地嗓门自然要高几度。

    母亲从厨房出来,手上拿着锅铲说:“月啊,快洗一把,完了就开饭了,你饿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娘,不饿。”古月回头说。

    两人都喝了点酒,古月更是兴奋。高德全说:“古月,过了年,广州你不能去了,交给小白好了,他办事挺认真,你可以放心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不叫我去?”古月没反应过来。

    “你去了,弟妹谁管?”高德全说。

    “是啊,我忘了这个大事了。”他开心的像孩子似地笑着。

    “我告诉你啊,弟妹要是有一点散失,我不认你这个兄弟了。”高德全认真地说。

    “一定,一定,大哥你放心,这是我最后一次高兴酒,在孩子没平安降生前,决不喝酒。”说完,他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尽。母亲看着这兄弟俩,一脸幸福。

    “大哥,你估计一下,到年底,我们一共赚了多少钱?”

    “我不当家,那里知道呢。估计……有个二、三万!?”

    古月开心地大笑,说“这前三个月吧,平均每月,一万多,后三个月吧,平均每月两万多。不算本,有近十一万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不是太抠了吧。”高德全笑着问。

    “那里,现在上海工人平均月工资多少!最多不过三百多,那七个人,有淑娴考核,每人平均在五百四左右,还有奖金,肥的流油,嫌少就一边凉爽去。”停了一下又问:“大哥,是不是有人向你回报了?”

    “没有,一个没有。”高德全说。

    “没有就好,有了年终奖就不发。”古月说。

    “你这个小气鬼。”说着俩人哈哈大笑起来。

    “还有一个事,淑娴让我问一下,行不行?”古月说。

    “你说。”高德全听着。

    古月说:“讲是有这十几万,但大多放出去了,还有不到五万在周转,明年淑娴想在那里开一个河鲜馆,叫小龙去管理,你看行吗?”

    “行!怎么不行,真是不谋而合,靠山吃山,靠鱼吃河鲜么,开个一年半年的,有点经验后,就在城里再开一个海鲜鱼馆。行,这个事,过了年就抓紧办,你记住,淑娴说行就行,她心细着呢,我在城里就是找消路,今年开春,我想杨澄湖去一次,明年我们就有蟹了。”高德全自信地说。

    两人边吃边谈,已两个多小时,天已大黑了,古月要回去了。母亲拿着一个大塑料袋出来说:“月啊,这是我给你母亲买的一套衣服,过年穿,淑娴的衣服没敢买,怕看走眼了,你带回去,啊。”古月千恩万谢地才出了门。高德全说:“想早一点吃,好让你早一点回去,一讲话,又晚了。”古月回过头说:“娘啊,初一我不出门,初二我来接你们全家过去,住两天,就这么说定了。”

    出租车来了,古月上了车,直奔长途汽车站。

    浦江春晓 第五章 祸 起 萧 墙

    这年夏天特别热,女儿已经亭亭玉立了,高考就在眼前,梦婷一上高中,就不在门外纳凉了,黄梅天,这几天真是又闷又潮湿,高德全一回来,高妈妈就说:“婷婷晚上哭过了,不知道为什么?你上楼去看看。”高德全应了一声,就上了楼,电风扇没开,窗外一片灯海梦婷正满头大汗地做着作业,高德全在她身后,一面给她摇着扇子,一面给她擦拭着汗水,不经意间,看到桌子上有一封,是婷婷写给冯君瀚收的信,退了回来,这才明白女儿哭的原因,他拍着她的头说:“放心吧,爸能找到他,他可能也调回来了,现在不知在什么地方,爸不会把你的冯叔搞掉的。”

    桌上的台钟‘当’地搞响,半夜一点了。母亲拿着床单回屋了,见他们父女还没睡,说:“还忙呢?早点息吧。”

    “妈,你进去睡吧,外面我来收。”高德全放下扇子去收竹床。

    这几天喜事连连,母亲刚接到梦婷第二军医大的通知书,梦婷刚忙着到外婆家去报喜了,就接到古月打来的电话,淑娴生了个男孩子,把古月高兴的像孩子一样,在电话里头大笑。

    这天下午,高德全去看了一下陈士军父母亲,得知他们冬天要回来。从朝阳新村出来,因时间尚早,一个人,无了地在路上走着,经过北海饭店,一辆卡车在他身边停下,一个老驾驶员问:“师傅,请问到浦东南汇怎么走?”高德全回头看看那个老师傅,想了一下说:“你才刚刚进城,如果不堵车的话,一个半小时能到,现在是上下班高峰时间,到处在改道,怎么走,我帮你想想……。”

    两个师傅对看了一眼,又说:“你说一个半小时能到,是真的吗?”

    “差不多吧,只要你会走,先走中山西路,过凯旋路……。”高德全想着。

    两个驾驶员立刻接话说:“哎,哎!老师傅,你能不能帮我们带个路,我们也给你一点补赏,帮帮忙了,老师傅……。”

    “多少?”他随意地问了一句。

    年青的先说了一句:“二十怎么样。”高德全听了朝前走了几步。卡车在身后面,也慢慢地跟着。“二十五,二十五。”老驾驶员马上补了一句。高德全边走边说:“现在五点多,我化一个半小时,把你们带过去,再化三十块钱打的回来。赔钱,赔时间?”高德全说。

    老驾驶员又说;“你呢,辛苦一点,自己晚上坐车回来。自己多少落一点,回来我们另加十块行吗,我们都是工人,这个费用都得自己掏,不能报销的,你就帮帮忙吧。”高德全看着老驾驶员那祈求的眼神,或是那句‘我们都是工人’触动了他,还是今天心情本来就好,他竟然上了他们的卡车。

    一路上,驾驶员告诉他,他们最怕来上海,一是大,二是路不会走,到了上海,到人家厂里,有时就要化去一天的时间,走错了还要罚款,不由的十分感慨。在他的带领下,他们用了一小时三十三分钟,就到了南汇。老驾驶员下了车,连连说:“师傅啊,谢谢,我们今天碰到好人了。”说着给了高德全两张二十的,连说:“不要找了。”高德全不受,坚决找了五块钱给他们。

    高德全坐车回家,化了不到五块钱,这真是高峰刚过的时间,到晚上八点左右,他就到家了。母亲以为他在外面吃过了,谁知他还没吃,母亲一问,他才把原为一说,母亲说他是财迷,梦婷说他掉在钱眼里了,他自己到不这么看,高德全说:“这里面有商机,只是现在没有看清,到是真的。”

    打这以后,他下午常去北海饭店,周围转转,原来,那是上海西北面的一个出入境点,从南京方向来的车子,全停这一带,更来钱的是,帮助外地客商联系回去带货的车子,而这买卖大有人在做,一笔业务的收费是四五十块,到东北的车,常收费壹百,这比带路强多了。问题是,这里大大小小的团体太多,各霸一方,各有各的利益,各有各的码头,三五成群,常为各自的利益打架。就这样,高德全来来,停停,有空就来转一圈,他比喻这是打野食,一年多来,即没有完全深入进来,却也没有停下来。

    梦婷已经上了一年大学了。公司运转越正常,他的时间就越多,这天下午,他又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北海饭店,他在停车场里转了一圈,没有兜到什么生意,正准备到路边去碰运气,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他眼前晃过,只见他高个,走路带风,一脸英气,他在服务台开了票,正要上楼,高德全大喊一声“君瀚。”那人顿时站住,在楼梯上慢慢回过头来,正是‘冯君瀚。’“是你啊!老兄,大全。”两个男人顿时在楼梯口抱在一起,“你现在在那里,?婷婷给你写的信都退回来了,小姑娘都哭了,你知道,她可是从来不哭的呀,多少年不见了,现在在哪里高就啊?你到这里来出差啊?”两个人都有问题要问对方。君瀚说:“我先去房间洗一把脸,咱们找个地方,再慢慢聊怎么样?”

    高德全说:“行!”

    当他们下来时,冯君瀚已经收拾利索了。高德全说:“怎么样,今天我来安排。”

    “行,今天就听你的。”冯君瀚开心地说。

    到了门口,上了出租车,高德全说了声:“聚园酒家。”

    “去那么远的地方?”君瀚说。

    “完了到我家,几步路。”高德全说。

    车子很快就到了,这还是高德全回来,第一天全家团聚的饭店。几年过去了,店里更豪华了。因时间太早,高德全和服务小姐说:“要一个小包间,备足茶水就行了,到时间再点菜。”

    诺大一个包间,就它们俩人,一坐停,高德全就说:“家里都好吗?”

    冯君瀚苦着脸说:“还过得去吧,说来话长……,没有喜讯,一肚子苦水啊,真是一言难尽啊!看来你生活的不错,女儿怎么样?该上大学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那里,只是碗里多块肉罢了,女儿下个月就大二了。”高德全说。

    冯君瀚说:“对,放假了,那等一下把她叫来,还有你母亲,老人身体可好?离你家近,那就一起来吧。”

    “行,还有两个新疆朋友,干脆一起来吧,那我去打个电话,你先喝茶,我去……。”高德全出了包间。

    冯君瀚心情有点激动,没曾想到,今天碰到几年不见得老友了。一会儿,高德全回来了,说:“电话全打了,吃饭时全来。”他喝了一口茶接着说:“来来来,先倒倒苦水。我有好多事要找你商谈呢。”

    两人彼此看了好长一段时间,冯君瀚才说:“那我就先说了,一句话,我很失败啊。”他一下子沉静在回来的这几年里,脸上的表情,阴阳起伏不停。

    “我比你晚回来三年,也是啊克苏事件的得益者。回来后,在一个小厂里,当机修工,刚来,人家看不起你,半个月不分配工作给你,有一天车间主任终于安排了,修复一个机头,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机头呢,讲穿了。就是一个放大了的订书机头,专门订大的纸箱子,里面有一点小技术,就是铁丝在一个小口子里成形,并完成截断。要在一个小舌头上,开一条细槽,大概有零点九毫米宽,贰拾毫米长,叁点贰深,精度很高,这么个小东西,他们原来都是用刨床来刨,那么薄的刀,只有九张百元大钞那么厚,那个小舌头材料又硬,轻轻一冲击,刀头就断掉,那刨刀如何磨呢?刨工师傅,最怕干这工作了,所以刨工师傅的态度是,谁要就自己来干。我当然不会用这种笨办法喽,我用一根锯条,把两边的齿镣,在砂轮磨掉,把锯条磨到零点捌的厚度,在小舌头上一锯,锯到叁点五深,把前面开口处毛面一磨平,留下叁点贰深,淬火后,用金相砂一修磨,好了,就这么筒单,当然还有一些其它工作,前后不过贰小时。一周后,快下班了,主任早问过刨工师傅了,我根本没有用过刨床。加上我平时实在闲得无了,常到边上一家冷库去掏固冰机,所以他要给我这个新来的人,一个下马威,他把大家招集在一起,这才问我:‘老冯啊,给你安排的工作完了没有?’我说完了,他当然不想信喽,我把机头放在桌子上,先后在大家手里转了一圈,他接过来,在一台待修的搭角机上一装,拿了厚纸板过来,开机就打,大家都点头,说不错,主任就问了:‘你是用线切割,割的吧?’厂里根本没有线切割,完成它,要外协才能解决,当时这种设备极少,加工费很高。所以我说:‘这钱你掏啊!’我说是用锯条锯的,他把一点狗屁技术,看得比命还重,当然不相信我是用锯条锯的,他拿出一根锯条,甩在我面前来,说:‘不肯讲,就算了,干吗骗人呢?我当然知道他的用意喽’这点破技术还用得着这样吗?我也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磨过的锯条来,说:‘为什么锯不成啊?这里还有一个小舌头,谁要拿去。’大家都是聪明人,一看全明白了,那天晚上,几个年龄大一点的师傅,一定要拖我去吃饭,说来厂里十来年了,根本没学到什么技术,我干脆告诉他们,这根本不是技术,只是一点小技巧,车、钳、铣、刨、磨、焊,哪一样能难到我呢……?哎!没几个月,这个主任当不下去了,我把他得罪了,这一得罪,不得了,不是一个人,而是一大帮人啊,连家里老丈母娘,也一起得罪了,厂里一时拿我也没办法,局里有人到国外去开了个会,带了一个放鸡蛋的纸托,现在到处都是,想难我一下,我带了一个大学生,一个电大生,一个多月就把这搞出来了,在当时是全国第一个,所为填补空白,又上电视,又上报,看你笑话的人,没看成,反过来又被我得罪了,现在想想也太幼稚,一合资,什么新产品都来了,还费哪个劲。我也太会折腾,我当时怎么想呢?在新疆都快二十年了,赶上改革的好日子,只想多做一点事,把青春补一点回来,这一折腾,不得了,六年我换了五个单位,就像上了一个马鞍型的大桥,从工人到主任,又从主任到技术科,再一步到厂长,一年就把一个,亏损的小机械厂扭亏为盈了,要知道,光退休工人就超过百分之五十以上,第二年就有了十多万的现金,和捌万多的应收款,上级部门就来问你要钱,哎!这怎么搞得好改革呢,这不是来抽血吗?我折腾到这个地步,家里实在吃不消,后来只有分手了,看我,现在哪有时间,再去折腾?我已经很对不起孩子了,只好放弃什么厂长了,又去当什么技术员,这点工资怎么养得活两个男人呢,最后向朋友借了点钱,两个朋友你都认识,学着做点生意,有半年了,这不,到上海来进货了。”

    高德全问:“真分手了……?那你现在怎么想?”

    他点点头说:“分了好几年了,说心里说,想也不敢想,你说,在新疆那么苦,都过来了,回来后,到分手了,是不是我太过分了,但又没办法,那段时间真是很痛苦,极其矛盾……。”又十分感慨地说:“现在都过去了,其实,我们这些人,在兵团待久了,人变得特简单,特单纯,个别人,千辛万苦回来后,而不适应,最后又回新疆去了,我也是,内地人际关系复杂,社会也复杂,我也想通了,时间不成熟,你再超前都不行。”冯君瀚又长叹了一番。问:“你怎么样,怎么会在那里?”

    “我可没有你那么精彩,多少也做了点事,认识了几个回来的新朋友,搞了个水产公司,也是上次偶然到这里,发现了一点商机。”高德全才把回来这几年,大大小小的事,说了一遍。

    冯君瀚说:“听你这么一说,那个古月也是个人物了,有机会一定要见见。”

    “你明天不走,我叫他来,明天就可见到。”高德全说。

    冯君瀚想了一下说:“下次吧,儿子还小,这次我只安排了两天的时间,明天还要到浦东进货,下次我多安排一天时间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!那就说定了。”高德全说。他又把茶倒满,接着说:“说说北海饭店的情况吧。”

    冯君瀚反问:“这有什么情况?你要听什么?”

    他说:“就是你怎么找车子,费用怎么算,等等……。”

    冯君瀚一听就明白了,说:“好,我也是半年前,才和这帮人打交道的,找便车呢,四、五吨货的运费,价钱比市价低一半左右,所以像我这种情况,就常来这里找便车,第一次不懂行情,交学费是自然的了,我找过他们,最大的是一个外号叫‘大麻’的人,他手下人最多,连他一共八个人,从现象看,这个家伙,心不是太贪,所以还能拢住这么多人,他可能坐过几年牢,在这里算是一霸,他手下有个二姨子,像个人妖,哎……!就他这副样子,找车子,倒是一找一个准,其它几个如小黑子,还有大青,人少,一般不太跟他抢生意的。我要是在上海啊,我一定在这里搞个货运公司,业务根本做不完。”

    高德全一拍桌子,说:“我正有这个意思,被你一说,就点破了。问题是停车场大门管的挺严的。”

    冯君瀚说:“这筒单,从澡堂后门进去啊,晚上把驾驶员住宿的登记本一看,就知道他们住那个房间了,给他们发名片啊,我就这样找车的,所以他们赚不到我的钱。”

    “对对对,你这一说,我心里亮多了。”真说着,门开了,服务小姐,带着梦婷和母亲来了。梦婷一见冯君瀚就喊着扑上来:“二马叔,是你啊!我想死你了,最坏了,离开新疆也不告诉我。”说着就把眼泪揩在他身上。

    “哎哎!都长得这么大了,还不正经一点,叫冯叔……。好了放开我,冯叔要和你奶奶讲话。”冯君瀚说。

    “我不管,抱抱我……。”梦婷就是不松手。

    冯君瀚无奈地说:“好……!那就抱抱,都大姑娘了,以后不行了,就这一次。”

    高妈妈说:“君瀚,是你啊,难怪全子电话里那么开心啊。”

    放开婷婷后他赶紧说:“高妈妈,您身体可好啊,真不好意思,这几年忙得没来看您。”

    母亲说:“没事,只要你们个个身体都好,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梦婷问:“二马叔,小弟呢,没来啊,只有你一个人?”

    “下次吧,下次一定带他来,行吗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“好,说定了,拉钩。”说着她伸出了小指头。这里正上演着重逢的喜悦,许银龙和潘巧丽带着儿了来了,一进门,许银龙就认出了冯君瀚,指着他说:“二……二,冯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冯君瀚。”高德全大笑着说,“来来来,都坐,她你没见过,潘巧丽,是许银龙夫人,许大夫人。”潘巧丽打了高德全一下说:“全哥最坏,那我开心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我坏,他也算是你们的恩人,你现在戴的牙齿,当年就是他,回上海探亲时,帮你们配得,是银龙给你送去得,这副牙齿,就是你们的红娘喽。”高德全开心地大笑起来。

    “那真要谢谢你,不知者,不算罪,对吧。”潘巧丽热情地和冯君瀚握手。

    许银龙问:“全哥,你菜点过了吗?”

    “点过了,我去和服务小姐说一声,可以上菜了,今天慢慢来。”高德全出了门。

    “丽丽阿姨,讲讲看,怎么你的牙齿要冯叔帮你配呢?”梦婷问。

    潘巧丽哈哈大笑地说:“好,阿姨讲给你听,那次阿姨探亲回去,自己配了一副牙齿,在火车上,一个从南京上来的知青,他大概有点看上阿姨了,对我特殷勤,忙着帮你做这做那,最后一天晚上,这假牙带了几天也不卫生了,晚上睡觉前,我把假牙放在喝水的杯子里,谁知道半夜里,那个南京人要帮我打早上的刷牙水,就把杯子里的隔夜水,涮涮,向窗外一倒,早上我醒了,发现杯子里水是打满了,里面的假牙已经没有了,这一问才知道是他,真是又好笑,又可气,可把他吓坏了。回来你爸爸知道了,大概给你冯叔讲了,不知道他怎么就找到那家医院,又配了一副,是他给我带回来,还有你爸爸的一封信,我们就好上了。”

    许银龙说:“那时她还看不起我,看我调到机耕连去了,开上拖拉机了,这才同意,其实我很好的。”

    “这个死黑牛,那时候吧,在连队,成天和人家打架,他老赢,他说没人能赢他,他难过,谁敢和他好,是你爸来了吧,这才不怎么打架了,还当了班长,连长一喜欢,就叫他开拖拉机去了。”大家笑作一团,只有梦婷十分认真地说:“许叔,你很会这个吗?”她双手比划着拳头。许银龙看着她说:“怎么啊!女孩子家,心肝宝贝似得,想学啊,找你爸去。”高德全真好进门,接话说:“找我干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爸啊……,你帮我求求情,叫许叔教我……。”她开始撒娇了。

    “教你什么啊,当经理卖鱼哪……。”高德全打趣她说。

    “爸,叫许叔教我这个。”她一摆架子,说:“我们学校有个别人,可坏了,老欺负人。”

    “有这种事?”高德全问。

    “爸,女儿从不骗人,真有。”真是,梦婷从不说谎,天大的错,她都实说,也是个敢说,敢做,有担当的人,这一点像她娘。高德全想了一下说,这可是个苦活,你要半途而废,干脆别丢脸。

    “爸!我是你女儿不?不信我,就是不信你自己。”她像是来真的了。

    “好!”高德全对许银龙说:“兄弟啊,她现在正放假呢,早晚一小时,就幸苦你了,你就收下吧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自己怎么不带呢?”许银龙说。

    “论实战,我决不如你,我一心痛,就带不出好徒弟。”高德全说。

    潘巧丽赶忙推了许银龙一下说:“你给我悠着点,出了事找你算伥。”

    “你操什么心,又不是你女儿,有本事也生个女儿来。”他逗着她说。

    潘巧丽在你背上来了一巴掌,笑骂到:“现在也学坏了。”

    许银龙说:“我也没好过,我就把她当女儿,气死你……。”

    在说笑中,菜上了差不多了,冯君瀚说:“女儿好……,来,我们大家一起为大全母亲举杯……。”

    这里杯影交错,而门外一双眼睛,正紧紧地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,她不是别人,正是当年的那个经理,那个有权,免去他们两桌饭菜全部费用的经理。她叫沈夙黛,真是沈贵卿的亲妹妹,近年来,她的生活搞得一团糟,丈夫在自费出国的热潮中,到了美国,她本指望有朝一日,丈夫发迹,也把她带去,婚后数年一直没要孩子,为了筹集资金,把自己的房子也卖了,她只能回娘家和父母一起生活,父亲虽反对,但考虑到她母亲已退休,有个人在家说说话,顾也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,谁知男人在美国,用钱就像无底洞,每每来长途电话,都是为了要钱,沈夙黛,在一次次的甜言蜜语中,丧失了起码的理智,去年底,竟然把父母亲房子的拆迁款,捌万无整,偷偷提出来,给丈夫寄了去,指望半年内能还上,谁知道,这钱寄出后,对方再没有回音,却收到了一份离婚协议。而再过三个月,要交十一万,父母就可以搬到新房去居住了,一旦父亲知道钱叫她拿走了,非把她这身皮,扒了不可。她从一个令人羡慕的留守女人,一下,掉进了无底的深渊,她的生活和精神,一度陷入了崩溃的境地。在帮父母搬家时,无意中,发现了哥哥给家里的信,知道他有过一个女儿,在四个多月时,给一个叫高德全的好朋友,带到厂里去了,哥哥去世快二十年了,这女孩子如活着,也该二十岁了,这筒直就是,天上掉下来的救命稻草,一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罪恶念头,控制着她,半夜里,她被自己噩梦惊醒,一觉醒来,常常是一身冷汗,她常梦到哥哥的眼睛,更多地是,梦到父亲举着刀向她要钱……。

    高德全这名子,她十年前曾听到过一次,因为那次影响太深刻了,以至免了他们两桌的酒菜钱,近半年来,她围绕饭店周围找了多少次,一直没有发现那个姓高的,而她哥哥同去的人当中,认识姓高的,又不是同一个人,她心中的秘密,又不能告诉别人,在耐心地等待中,这个叫高德全的男人,终于又一次,鬼使神差地再次出现了,出现得那么即时,只要在三个月内,能从他身上,诈到十二万元,她就有救了,一种犯罪感,紧张的她手心直出汗水,她不动声色地,等他们吃完,和其它领班打了个招呼,就拿上自己的手包,在后面远远地跟着,而这一切,处在兴奋中的高德全,全然不知。

    他们一行,回去时,在走过一个路口的时候,高德全突然闻到一阵老卤干的香味,他站在那里闻了一下说:“我小时候,常来买这里一位姓姚的阿姨,煮的卤干子,那真叫好吃,以后再也没见过她,如果是她,我请大家吃几串卤干子。”母亲笑着说:“那时候,是常饿着,吃不饱,吃什么都香,你今天也饿着啊?”

    高德全说:“妈,如果是她,那种儿时的回忆,特别美好。”

    在前面墙壁的阴影里,果真有人在卖卤干子,一个小车子上,有两个炉子,分别架着两口不锈铜的锅子,边上放着一只有盖子的塑料箱子,一个秀气的小姑娘,正在给买者,向卤干子刷上辣椒酱,一边向人家收钱,动作麻利,等人家走了,高德全拿了一长串兰花干子,先在鼻前闻闻,然后自己动手,先刷一点辣椒酱,再在另一面剧上甜面酱,咬了一大口,在嘴里慢慢嚼着,这才说:“小姑娘,这里平时,不是你在这里吧?前几年这里可没有人摆。”

    小姑娘回答:“我妈妈下岗了,我学费太重了,没办法,平时是我妈在这里,今天她有点不舒服,所以我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妈妈一定姓姚对不对!”高德全边吃边问。又说:“给这里每人一样来一串,你们尝尝,就是我小时候吃的那个味,一点没变。”

    母亲忙说:“我有一串就行了,尝个味道,今天吃得太多了。”高德全接过话头说:“妈没事,有我呢,吃到这卤干子,就会想到小时候,向您要钱的事。”

    梦婷说:“爸,这比我们学校门前做的好吃多了,这干子越嚼越有味。”

    许银龙的儿子也拉着梦婷说:“姐姐,我们学校大门口,也有,没这个姐姐卖得好吃。”

    小姑娘接话了,说:“这种面酱是我妈妈自己霉的,辣椒酱买来要另外加工过的。”

    “难怪了。”高德全付了钱,和大家一起走了,他心里多又了一个心事,他要帮她们一把。在祥福里路口,许银龙说:“我们就不进去了,君瀚兄,以后常来,认识了就是朋友了。”大家一一作别,高德全带着冯君瀚到了自己的家。沈夙黛在里弄口,又记了一下传呼电话号码,出来又跟上了许银龙他们。

    这一夜冯君瀚和高德全,聊了很久,高德全母亲已经去睡了,只有梦婷在边上睁眼听着。高德全说:“婷婷啊,家里咖啡还有吗,有给冯叔泡一杯浓一点的。”

    “别放糖。”冯君瀚说。

    等再一次坐定后,冯君瀚对高德全说:“吃饭时,我一直在思索一个事,你和古月的这种经济关系,长此以往是不行的。首先我要申明的是,我丝毫不怀疑他们夫妇的人品,这里有一种什么呢,或许是叫新疆情节吧,可以把我们这一代人,联在一起,要使你的新龙公司,有一个更大的发展,这种初级模式,要改变了,也到时间了,你……。”他用手指着高德全。“现在应该做出部分牺牲了,严格地说,是一种合理的,必要的。……比如说啊,古月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孩子,那他就会想一个问题,‘我父亲算什么,帮人家打一辈子的工。’对吧,人是永远趋利的,今天没有想法,不等于明天没有,明天没有,也不等于以后没有,有想法是一种必然,没想法是一种偶然的,你估计一下,大概现在你有多少资产,当然连钱带物。”

    高德全想了一下说:“不出意外,到年底有两百万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当时投了两万,现在有两百万了,如果现在给你七八十万,你心里能不能摆平了。”

    高德全认真地想了一下说:“摆得平,你知道,我这个人不贪的。”

    冯君瀚说:“那好,你现在尽快要做得一件事,是用合同的方法,把你的资产,用股份制的方式分掉,这样做的好处是无穷的,你们当初的几个人,将会更努力的工作,你的最终收益,会比现在更大。”

    高德全问:“那你说说,你从外人的角度来看,如何分比较合理呢。”

    “要我说啊……。”冯君瀚喝了一大口咖啡,放下杯子说:“你自己留百分之四十,古月分百分之二十五至三十,有百分之二十左右分给那帮弟兄,留百分之十左右给后来人,叫干股,可以享受分红,但永远带不走,这百分之十股权,实际上是你的,吃饭前,你不是说古月已经帮你买了两套房子,其中有一套是许银龙的,只买一套,你肯定不会先住,这说明古月是个有心人,人粗心不粗,所以要多分一点,这个人自己就是价值,只是他还没意识到,他和当地鱼民的关系,还有那帮肯为他买命的兄弟,如果当时,他能借到那贰万元钱,他现在是个什么样情况呢?你说对吧。当然你可以符加一个条件,除古月外,谁要在一定的年限里,犯罪了,比如去吸毒,去嫖,都将失去那些股份,这对公司,是形象的提高,很重要,因为人有钱了,也会变的,也是为他们好。你要知道,任何联合或合作的本原动因,是共同的利益,这个利益如不能最终体现,早晚要出事的。你已经完成了原始积累,以后再办什么其它行当,都要用股份的方式。”冯君瀚向后一靠,不再说话了。高德全一直在认真地听着,看看没有下文了,说:“完了?”冯君瀚两眼一瞪说:“完了!”

    高德全看看女儿说:“婷婷,你说说看。”

    梦婷想了一下,左右看看,说:“二马叔……。”一只手已经在他头上了,她伸了一下舌头,朝冯君瀚做了个鬼脸,又说:“冯叔说得有道理,现代经济学里,也是这个意思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也是同意得了?”高德全又问。梦婷睁大眼睛点点头。高德全说:“就这么说定了,安你这个比例。”他笑了,说:“你这个家伙,见面就分我的钱,不过分得我心里舒服,你看我女儿也是不小气的。

    冯君瀚说:“这可不是我说的,有人问恩格斯,马克思的基本原理是什么?他说:马克思的基本原理是,就是要让群众明白,为自己的根本利业而奋斗。很简单。”

    高德全举着茶杯说:“好!为马克思干杯,为今天干杯,你下次来,一定要多待一天,我们一起去,这也是你给他们的见脸礼,说定了。现在说说北海饭店的事,我要听听。”

    “那事啊,我还没想好,你也容我一步步来。”冯君瀚说。梦婷过去挤在他身边说:“冯叔,叫你二马叔,你生气啊?”

    他说:“那到不生气,那来那么多气啊!只是要看场合,说正事时,就不要开玩笑,平时叫什么都行,不过,也只有你一个人这么叫,一下回到十年前,把我叫年青了,你这个坏蛋,挤在我这边,你爸不吃醋啊。”

    高德全开心的大笑,“她只和你没大没小,她给你写的信退回来,还哭一鼻子呢……!小弟念初几了。”他问。

    “才初二,还早呢。”冯君瀚说。

    “下次你一定要把小弟带来,不知道他还认不认得我这个姐姐了。”梦婷要求道。

    冯君瀚站起来说:“太晚了,我该回饭店去了,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。”

    他们父女俩,目送着出租车运去了……。

    浦江春晓 第六章 出 奇 制 胜

    几天后的下午,一辆桑塔纳小车,停在许银龙水产公司门前,从车上下来一位衣着时髦的中年女子,她不是别人,真是沈夙黛,毫不设防的潘巧丽一见来了大客户,忙把她迎进来,说:“不好意思,我们这里鱼腥味太重了,您要是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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